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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8章 以身抵債

熟悉的揚州院落,記憶里自己的寢房。

屏風外,酒醉不醒的夫君仰倒在磚石地上。

屏風內,被撕扯開的寢衣,和身上,瞧不清臉的男人。

云喬像是被困在夢里一般,看著她哭泣哀求,看著她歇斯底里的掙扎,也看到,那伏在她身上的男人,周身的怒火。

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苦苦哀求,求他不要讓她夫君瞧見,求他別在此處。

然后,眼睜睜瞧著,那個男人抱著她,步步走近她的夫君。

就當著她相公的面,將她壓在屏風上,予取予求。

喝醉了相公渾然不知,屏風上的女子,滿臉是淚。

她瞧見她絕望的眼淚,在那個男人極盡侮辱的齷齪話語下滾落。

瞧見她的淚珠,沾濕屏風上那朵青蓮。

看見那個男人,碾碎她的淚珠。

也在這一瞬,瞧見那男人的臉……

于是噩夢驟然驚醒。

“啊!”云喬滿頭大汗,從噩夢中醒來。

剛凈身后換上的寢衣都被汗濕得透頂,鬢邊的濕發貼在臉上。

她驚慌失措,臉上神情慌亂。

只覺那夢,真是無比真實。

就好像,她曾經,曾經真的經歷過那些事情一般。

此時外頭早已天光大亮,云喬抹著額上冷汗水,抬眸去看外頭透進窗欞的日光。

一點點平復自己的心緒。

“夢而已,只是夢而已,不會的,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的。”

她想,今日那人雖壞,卻不至于這般無恥,定不會做這樣的事。

他還答應了替她給沈硯送信的。

他還讓她瞧了女兒的畫像的。

雖則他做了好多過分的事,可到底不曾真越了雷池,也未曾毀她清白。

他好歹是當朝太子,該是極重臉面的。

定然做不得這樣無恥的卑劣行徑。

云喬一再安慰自己,嬤嬤聽得她那聲驚呼,帶著婢女入內伺候她洗漱,擔憂地問她怎么了。

嬤嬤入內,云喬抱膝搖了搖頭,沒言語。

嬤嬤伺候著云喬洗漱,收拾用了早膳后,眼瞧著云喬臉色還是沒有好轉,有些不忍地問:“姑娘這究竟是怎么了,可是昨日,殿下太過孟浪,嚇著了姑娘,還是做了什么噩夢被魘住了?”

云喬想起昨日,也想起那個噩夢,臉色更白了,拉著嬤嬤衣袖,輕聲問:“嬤嬤,您知道,我在揚州時,是怎么被那位殿下看上的嗎?”

她還是怕,怕噩夢是從前存在,而今卻忘記的現實。

嬤嬤知曉主子眼下瞞著云喬過去的事,哪敢違逆主子的意思,只得半真半假地勸道:

“姑娘別怕,從前的事,奴婢也不清楚,不過,您只要乖乖聽話,多說些好聽的哄著殿下,求他憐惜些,殿下必定會好生待姑娘的,待日后太子妃進門誕下嫡出子嗣,姑娘也可生個一兒半女在身旁,日子自然越過越好,何況,做殿下的寵姬是何等的富貴榮華,哪里是揚州沈家的少奶奶可比的。”

嬤嬤好言相勸,云喬此時卻聽不進去。

她實在是想知道緣由,想弄清楚,自己究竟是怎么入得那位殿下的法眼。

而嬤嬤方才提及生個一兒半女,卻勾起云喬心里對女兒的惦念。

她想起昨日匆匆瞧了一眼,都沒仔細看過,從蕭璟那處慌不擇路逃離時,也未曾來得及帶來的女兒畫像,心中后悔昨日沒將其從蕭璟寢殿拿走。

左右那畫像對蕭璟也是無用,云喬實在想將女兒畫像拿到自己身邊,用過早膳后思來想去,便去求見了蕭璟。

蕭璟原本想著她今日必然躲著自己,卻未曾料到,她竟主動來了。

聽著下人稟告說云喬在外頭候著,蕭璟眼神微轉,看向書案上,昨日掛上如今還已然收起的畫像,心里有了答案。

目光微暗,摩挲著腰間玉佩。

他知曉云喬一貫在意她那女兒,可是卻沒想到,她竟連一幅畫像,都這般看重,昨日那般氣怒,今日為著這畫像,還能硬著頭皮來求見他。

蕭璟目光暗了又暗,眼底微漾笑意。

暗道,在意也好,她越是看重這畫像,這畫像于他而言,才越有用處。

心思轉動間,啟唇道:“讓她進來。”

下人引了云喬入內。

云喬神態局促,跟著下人進了寢殿內,行到蕭璟跟前,屈膝行了一禮,眼角余光總在內室搜尋,果然在書案上瞧見了那幅畫像。

蕭璟隨口問她因何求見自己,云喬咬著唇,怯怯說了來此見他的目的。

“殿下,您能不能,讓民婦將昨日那幅畫像,帶回去?”

蕭璟好整以暇地瞧著她怯怯求自己的模樣,淡淡笑了笑,才道:“不能。”

云喬眼里光亮霎時黯淡,不明白他為何不同意。

“為何?為何不能?”

蕭璟拉她近前,百無聊賴地捏著她手把玩,口中道:“哪有那么多的為什么,昨日孤已答應為你送信,還讓你親眼瞧了這畫像,你再要旁地,也太過貪心了,云喬,人可不能得了便宜還賣乖。”

蕭璟話說得直接,云喬卻猶不死心。

她想起嬤嬤今晨勸自己的話,思量了瞬,眼珠子打轉了下,咬著唇,刻意做戲去求蕭璟。

那纖細柔嫩的指尖回握住蕭璟的手,她目光嬌嬌怯怯瞧向他,猶猶豫豫的主動做到了他膝上。

握著他一根手指,身子緊貼在他身前,輕聲求道:“殿下,云喬求您了,您就可憐可憐云喬,那畫像留在您這兒又無甚用處,就給云喬帶走好不好,云喬知道,殿下您是個大好人,肯定不忍心不給云喬的。”

溫香暖玉在懷,握著他一根手指,扭著身子撒嬌求他。

蕭璟眸光暗了瞬,險些把持不住,被她哄得真應了她。

轉念想到那畫像上不僅有她的女兒,還要她那廢物前夫,到底還是不肯給她。

于是故意抱著坐在自己膝上的她,側首貼著她臉頰,輕聲道:“你真想帶回去,也不是不行,就把那幅畫像掛在你榻邊,往后,孤每回去寵幸你,都讓那幅畫像瞧著。”

云喬面色當即一變,猛地推了他一把,咬唇低聲嘟囔著罵他:“你……你不要臉皮!”

蕭璟揉著她身子,悶聲地笑。

他當然知道這話她不會應,才故意拿這樣的混賬話來堵云喬的口。

瞧著云喬又氣又羞的樣子,也覺別有一番韻味。

抬手掐了她臉頰一下,趕在她氣怒前道:“就放在孤這里,日后,你何時想見,何時過來。”

云喬心內委屈,卻也知蕭璟這番做派,顯然是不肯答應自己了。

連帶著也覺得,嬤嬤說的話不對。

自己都這般求他了,他也沒松口。

可見做戲求人,也是不管用的。心里對蕭璟存了氣,不似方前那般討好他,鬧著要從他膝頭下來。

蕭璟卻不肯輕易放開她,臂彎似鐵索般將人桎梏在懷中,手又擺弄著書案上被她毀了的那張紙。

側首貼著她問:“你毀了孤這樣上乘的紙,可還沒賠給孤呢。”

云喬沒想到他還沒忘前頭這信紙的事,又因他前頭不肯答應給自己畫像的事,心里存著氣,于是咬著唇嘟囔道:

“你……你還是太子殿下呢,一張紙而已,怎么這樣小氣,我又沒有銀子,怎么賠你啊……”

蕭璟笑意恣肆,點了點她唇珠。

啞聲道:“自然有旁的法子賠。東宮旁的不缺,只孤身邊缺個伺候的婢女,不如,夫人暫且頂了這活計?婢女月銀十兩,夫人欠孤百兩,如此算來,做上十個月,也就能還上夫人欠孤的銀錢了。”